Monday, December 23, 2019

「我們,印度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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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這是印度人民艱苦的時刻——」,激烈示威與警民衝突正在印度東北部地區、首都新德里、最大城市孟買等多地爆發,我接二連三收到印度朋友向國際社會發出的求救信號。

印度國會於本月11日通過被指歧視穆斯林的《公民(身分)修正案》(Citizenship (Amendment) Bill),允許2014年12月31日前由阿富汗、巴基斯坦及孟加拉入境印度,以逃避宗教迫害的印度教、錫克教、佛教、耆那教、帕西斯派和基督教信徒可獲印度公民身分,但不包括穆斯林。這法案不但無視國內接近兩億的穆斯林人口,逐步使穆斯林在印度被邊緣化,更違反印度憲法的世俗化原則,引發印度社會不滿,認為莫迪將信仰作為成為公民的條件,意圖以宗教分化國家。外界亦質疑此舉變相鼓勵「非穆斯林」非法移民湧入,令穆斯林邊緣化。

 香港人印像中的印度可能停留於其豐富的文化和歷史,或是其混亂中滲透的獨特風情。印度不只是「活著的古文明」,更是世上最大的民主國家;印度亦是一個充滿宗教色彩的多宗教多信仰國家,世界四大宗教其中的佛教與印度教均源自古印度。大部分印度人信奉印度教(佔總人口約80%),而穆斯林則是印度第二大宗教(約15%),亦即是最大的少數宗教群體。印度朋友解釋指修正案觸發民憤,但《國家公民登記名冊》(National Register of Citizens)同是禍根:「這兩件關聯事件直接針對穆斯林,莫迪政府將使更多異教徒淪為『二等公民』,從而讓印度走近莫迪提倡的『印度教國家』。莫迪政府排斥少數宗教群體的行為顯然可見,全國各地都已建立拘留所準備拘留在登記名冊被剔除的人。一幕幕慘劇在印度各大城市發生:警方在國立伊斯蘭大學發射催淚彈、13,000名學生被迫一夜之間離開學校、警察向手無寸鐵的學生開槍、警察強行進入旅館騷擾女學生。這令人聯想,這些年來像克什米爾和東北部的阿薩姆邦等邊緣地區到底發生過什麼事,那邊沒有互聯網,並有重型武裝部隊常駐。」

2015年2月,阿薩姆邦率先重啟登記名冊程序,只有能證明自己或祖先在1971年以前就已經在印度的人民才能被納入登記名冊,但對這個文盲率高、很多人沒有證明文件的地區來說,這個複雜程序是對百姓的重大挑戰。阿薩姆邦是一個位於印度東北的貧困和孤立的省份,有近三分二人口信奉伊斯蘭教。長久以來,一直有大量人口從其他地方湧入阿薩姆邦,包括在英國殖民統治時期,以及1971年孟加拉獨立戰爭前後,當時曾有過萬人逃到印度。經過四年多的身分普查,結果近190萬名以穆斯林為主的土生土長居民因未有保存紀錄及不識字等因素,在今年8月底公佈的最後國民名冊中被剔除名字,面臨像緬甸羅興亞人般的「無國籍」狀況。印度傳媒報道,在阿薩姆邦至少有26人因身分普查程序在拘留所中死亡,人道救援工作者反映人道危機正在發生:「這一切都違反人權,當一個人被宣布為外國人或孟加拉人時,應將其送往孟加拉,而不是將人們當作動物一般關在拘留所。有獲釋者表示自己與120人關在一個房間,但那房間頂多只能容納40人。許多被關在裏面的人得了憂鬱症,甚至兒童也跟著父母一起被拘留。」

 莫迪強調修正案並非邊緣化穆斯林,修正案中不包括穆斯林是因為他們不算是少數宗教群體,毋須印度保護。他指摘反對派在全國散播謠言、煽動暴力,修正案對印度公民,包括印度教徒、穆斯林、錫克教徒、耆那教徒、基督徒和佛教徒,「都沒有任何影響」。人民卻不相信,「自2014年以來,情況一直令人擔憂。現任執政黨從未就自己的企圖撒謊。從一開始他們就明確地渴望建立印度教國家。2014年大選時我才16歲,如果我當時已能識穿他們,那麼其他人必定也可以。但他們卻選擇默許,那麼他們便是親手埋下仇恨種子的罪人。在黑暗中,我們必須相信學生,並須與家人討論政治,讓他們支持學生的運動。我們有能力改變現狀。」

 文//黃依樂

 編輯//陳志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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