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vie chic movie style:《世紀戰疫》香港作為疫場
【明報專訊】今天在武漢肺炎疫情威脅下,重看史提芬蘇德堡導演的《世紀戰疫》(Contagion),看得驚心動魄。蘇德堡受2003年SARS和2009年H1N1大流感啟發,在2011年拍了一部虛構的「MEV-1」動物傳人疫症電影。現在看來真是如同活在電影中。
如果試圖想從電影中學得一招半式,好使自己可以與世紀傳染病保持距離,甚至置身事外的話,就注定失敗。電影不是世衛,不是教防疫妙法,更沒有英雄出現,把世人從瘟疫中拯救過來,蘇德堡只在呈現,呈現一種當病毒已默默擴散時的狀况。在狀况之中,最警世的部分,正是醫護人員就算發現了有人病發甚至病死,然後立即隔離可能受傳染者,但都已經遲了,在傳染病毒面前,人必定落後於形勢。更何况,若有關當局還要因愚蠢、無知、私心、政治,一再錯過封截病毒機會,我們一眾蟻民,如同逐個排隊被推入毒氣室,只要呼吸就會死,無法與毒氣鬥爭。
《世紀戰疫》以多線敘事,編織毒網,描寫病毒以跨境跨國姿態,縱橫擴散,其中的關鍵,是透過飛沫人傳人。戲中一場,其中一名被感染者,還以為感冒,搭巴士返工,醫護人員發現了他的行蹤後,致電要他立即落車,當巴士埋站,他亦準備下車前,握着扶手,咳了幾聲,鏡頭就對準扶手柄,不必解畫,都明白細菌已經傳開去了。鏡頭一轉,感染者在巴士站奄奄一息,旁人繼續等車。
咳聲,在《世紀戰疫》中,像殺人子彈,一開場已經有人咳,跟住一個接一個咳。咳嗽好平常,平時在戲院睇戲,事必有人咳咳咳,故事由「Day 2」開始,不斷標明日子向前推進,咳嗽者咳多兩日,就個個口吐白沫倒在地上返魂乏術。
故事悲情,死者男女老幼無一倖免,影片描寫病毒的知識真實,連醫學專家也認同。更難得是,電影人比今天世衛總幹事更懂說人話,從戲中醫學專家口中提到,病毒由「Day 1」開始,已從北京等中國城市發現。
影片讓人看到的「時代格言」,是來自演醫學博士的Laurence Fishburne幾番話。其中一場戲,他在電視演說,警告美國人病毒傳播猛烈,指他寧願被人罵反應過敏,也不願因為遲疑而令市民失去戒心,讓病毒散播。這真有當頭棒喝之感,在極權國家,政治總是凌駕一切,包括人命。
及後一段戲,對白更一矢中的。醫學博士說到,護士都罷工了,面對新型病毒,護士都感到無可奈何,官方安排健康的人照顧病毒感染者,但又希望健康的人不受感染,是荒謬的。看到這裏,就感到我不是在看戲,而是活在電影中。《世紀戰疫》以港澳實境作為病毒傳播第一戰場,除了感慨歷史不斷重演,活在香港,真有一種排隊等入毒氣室的戰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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