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August 14, 2018

如何融化父子冰山



我的感受和啓發:

我相信,向Moses這樣家庭的關係,可以説是很普遍,
上一代人有愛有情,但不懂表達...

Moses,一位藝術畢業生,用他的final year project,透過漫畫,
半自傳的形式,刻畫出對爸爸又恨又愛的關係,直接表達
自己曾經的孤獨無奈,渴望得到愛和認同。也通過書中漫畫自白,化解和爸爸的情仇怨恨,學習放下,自我療愈,move forward

學習藝術,本身就是一種修行, 很有感性,也學到理性,
好像是學習哲學的自我練習。

很佩服這樣年輕,通過自己的不平凡的經歷 - 生離死別,
把自己的內心陰暗面作爲一面鏡子,透視社會現象:
“但人愈大卻好像愈孤獨,不單我自己,身邊的人也是。明明大家都孤獨,卻不願意把孤獨在人前坦露,明明大家面上都在笑,彼此之間卻像有段距離。 」是的,在街上,人們行走著,卻只看電話,完全沒有溝通,整個城市緊密卻又疏離,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

但這本名爲《風船演繹》,其實要表達更正面的信息:
“就算這個世界是不完美、不開心,但其實還是可以有一絲
溫暖。” 沒有人是需要永遠孤獨的,總可有同路人。

社會需要這樣有勇氣的年輕人,坦白,真實的面對自己。

他的故事,也提醒我們父母,要多多表達自己,給與時間,
聆聽孩子,多鼓勵,贊美。互相尊重,給孩子溫暖感,
價值感,他們就會成長。愛在家庭流動,原來如此!

世紀.港漫彈起:「我對爸爸有過憎恨」 漫畫再現父子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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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訪者提供/明報製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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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訪者提供/明報製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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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ses(鄧宗弘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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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風船演義;作者:Moses IU Heilun;出版:香港三聯 2018.07
 【明報文章】「我不是大家心目中的孝順仔,我對父親有很多仇恨、很多憎恨。」
聽這個年輕人沉聲說着,端坐在對面椅的我面上保持平靜,維持傾耳聆聽的姿態,
但心中卻禁不住有些驚怖詫異。身形高大、鬈鬈的頭髮、一副黑框眼鏡、衣著斯斯
文文,眼前的Moses看上去青澀未褪,跟一般大學畢業生沒什麼差別。但他的漫畫新作
《風船演義》,直白地描繪書中主角對患癌父親的厭惡、不耐煩和恐懼。

 「好想佢快啲死」、「我好憎你,你幾時死」——翻閱漫畫主角的內心讀白,字字怵目,
句句驚心。到底為什麼這個年輕人會對父親抱着強烈的敵意?又是什麼原因讓他繪了一部
漫畫,以「半自傳」的形式把所有對父親負面的情感都貫注其中?

 「你和爸爸的感情,是從小就不好嗎?」我小心翼翼試探着問。「我……」Moses張嘴
欲言,但只吐出一個氣音,又閉上了唇。沉默了幾秒,他才又開口說:「怎麼說呢,我想
是有點無仇不成父子的感覺。」原來,Moses父親是那種比較傳統的中式父親,父子之間
一直疏於交談,很少溝通。

 爸爸又不是很老 卻患上絕症

 「可能在父親的角度,他是惜自己兒子的,但那個年代的爸爸,不知道如何表達愛。
」語氣有點惆悵。父親平常忙於工作,很少陪伴童年的Moses;即便父親在家不用上班
的日子,對Moses也頗為嚴厲,當見到好動的兒子玩耍,就會責問他為何不用功讀書,
日積月累父子便愈來愈多摩擦。甚至由於少和兒子一起,當有人問父親Moses讀幾年級,
父親也常常答不上來。這些聽來似乎小事一樁,但對於年幼的Moses卻是一個陰影,
自此一直感到不開心,害怕與父親相處,甚或生出怨氣。到Moses逐漸長大、懂事,
父子之間的感情沒有改進,反而因為彼此心有疙瘩,覺得尷尬而更少交談,更形疏離。

 「爸爸大約一年前確診了肺癌,一發現就是末期了。」在Moses大學藝術學院最後一
個學年,家中出現劇變,素來嗜煙的父親患上絕症,剩下的時日開始倒數。「惱他?可
憐他?同情?傷心?我的情緒不知應該如何反應。」一直對父親懷有的怨恨,在這一刻,
和面對親人患病而生出的憐憫一同打翻,就像胡亂混在一起的各種顏料,讓Moses整個人
手足無措。「後來有一次爸爸送院,那次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他會離開,但最後還是安然
無恙出院。」好不容易決定鼓起勇氣面對父親的死亡,但偏偏這股勇氣落在空處,使錯
勁的感覺,夾雜對父親的恨、照顧病人的壓力、自己的不快樂、現實的弄人,使Moses異
常難受。

 「當時只覺爸爸很不負責任,他又不是很老,才五十多歲,說患病就患病,說要走就走?」
就在這種狀况,Moses心中突然冒出了一種想法:「爸爸早點死去,會不會比較好?」旋即,
他為自己這種不應該出現的想法感到羞恥和恐懼,但羞恥和恐懼即使一時把念頭壓下,
Moses始終不能擺脫心中深藏的對父親的怨恨,於是他在羞恥、恐懼、憎恨、憂鬱的糾纏交
替中,不斷煎熬自己。

 他們是同一天過身的

 恰逢大學要學生構思畢業作品,雖然老師規勸作品主題盡量不要太個人,但Moses完全無
法繞過「父親」這堵牆,那時,他心心念念纏繞的都是父親患病的事,無法平息,因此決定
不聽老師勸告,把自己的個人經歷畫成漫畫以作排解。動筆後,雖然不少情節、背景都經過
藝術處理,但Moses在漫畫投入了最真實的感情。書的開首部分畫了主角和病父同枱吃飯,
卻相對無言,有些幽暗的房子裏,只有電視傳來的聲音。「這個場景是真實的,感情也是真
的,我和爸爸吃飯,就是全程不知該說什麼,快手快腳吃完飯就溜回房間。」就這樣,
Moses在醫院和大學之間來回奔波,邊探望病父邊繪畫自己的畢業作品。正當他以為日子
會如此過下去,命運的弦再一次撥動。「冥冥中好像有注定,當我畫到書中的爸爸跳樓自殺
,我現實的爸爸也在醫院過身了。」當時,Moses的畫筆擱了下來,無法再畫。之後的一段
日子,他都在處理爸爸的後事,直至半個月後,才又重新拾起畫筆。

 我們之間互相傷害 就像香港這些年

 但是,父親去世,與爸爸之間的鬱結,豈不再無解開的可能?Moses餘生都要帶着對爸爸
的怨和恨的記憶過活?「其實爸爸離開之前,我們的關係有好轉。」或許是患病後,
才看得到兒子的痛苦,或許是自感時日無多,不想留下遺憾,Moses爸爸有天突然跟兒子說
了心底話。「爸爸有次真誠地跟我說,其實我是他引以為傲的兒子。」這句話給Moses非常
大的觸動,對爸爸的怨恨似乎漸漸地消減了,此時Moses才發現,原來自己內心一直最渴望的,只是父親的認同;而真正恐懼的,卻是自己突然要承擔將死父親的責任的不安。「為什麼他不早點說呢?」Moses嘆了一口氣。如果一
開始父子坦誠一點,可能Moses就不用背負羞恥和恐懼的包袱了。「爸爸最後沒留遺言給我,
他也不是個會留遺言的人。或許他想,但他不懂。」

現實中與爸爸和好點燃了Moses的希望,所以他決定也給書中主角留一個希望。在Moses
筆下,書中的爸爸跳樓前寫了一封遺書,Moses就把所有他覺得爸爸想跟他說的話,都寫在
這封信中,最後書中的主角因此釋懷了,書外的Moses也得到了解脫。「有人跟我說,故事
的結尾其實不用這麼warm,但其實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完成這本漫畫後,我放下了許多。」漫畫有對比強烈的配色、怵目驚心的語言、圖像失真但情感傳神的人物,藉着這種誇張但強而有力的表達,Moses正面地面對自己的羞恥
和恐懼,還有對父親的愛與恨,深藏的情緒也隨之釋放。

 Moses與爸爸的經歷,令我想起「豪豬兩難說」,人們總是在互相取暖和互相傷害之間為
難着,疏離和隔閡亦由此而生。「其實我畫這本書時,也代入了現時的香港。」Moses說自
己在香港成長,很能感受到近年城市氣候的變化。「不知是否通病,大家提起兒時,一定是
溫馨、無邪、快樂的。但人愈大卻好像愈孤獨,不單我自己,身邊的人也是。明明大家都孤
獨,卻不願意把孤獨在人前坦露,明明大家面上都在笑,彼此之間卻像有段距離。」是的,
在街上,人們行走着,卻只看電話,完全沒有溝通,整個城市緊密卻又疏離,每個人都活在
自己的世界,七百萬人七百萬個世界,大家都是孤立的。

 孤城卻有同路人

 「因此我把書中背景設在九十年代的香港,那是變動和分別的時代,期望讀者會有共鳴和
代入感。」九十年代的香港,似遠還近,啟德機場要拆、九龍寨城要拆,還有移民潮,當時
的香港也是前景渺茫,疏離感強,一點也不凝聚,時代氣氛與今天的香港相似。雖然如此,
Moses還是想藉作品帶點希望給讀者,還有自己,所以才特意把漫畫的結局營造得比前半部
warm得多。「就算這個世界是不完美、不開心,但其實還是可以有一絲溫暖。」即使是個
孤城,但沒有人是需要永遠孤獨的,總可有同路人。

 (標題為編輯所擬)

 [文.關曉陽/編輯.彭月/電郵.mpcentury@mingp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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