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une 21, 2019

No peace without inner peace

聽聽不同的聲音,這場社會運動,我們每個人學到是嗎?

勿被政治傷感情

 【明報文章】一名香港少女在台灣被男友謀殺的案件,由於現時港台兩地沒引渡協議,港府為此提出修訂《逃犯條例》,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引起各界爭議。

香港是個自由社會,享言論及集會自由,每個市民都是社會的一分子,可有不同的看法,可自由發表,但不少人由熱烈討論演變成互相指罵,並最後因此交惡,退出群組。也知道有父母與子女因此事令關係變僵,即使同一屋簷下,也可以出現撕裂。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言論自由和立場,但也應該尊重別人,可以冷靜理性討論和交流。能夠成為朋友,是難得的緣分;成為一家人更是血濃於水,大家沒有商業利益,也不具政治目的,只是觀點看法不同,若因此而引發無謂罵戰,令關係受損,是否值得?不管持什麼理念政見,也應尊重包容。大家仍熱愛這城市,無謂的謾罵、對立和爭拗,只會令人感到討厭、心寒和不安。不要人云亦云,事情要從多角度分析,有時候對與錯也只是一線之差、觀點與角度的問題。政治多變,親情及友誼卻是一輩子的緣分!



 [楊桃] 20 6 2019 明报

——————————————————————————————
林鄭的性格決定命運

 【明報文章】香港人又一次創造奇蹟。

 一星期前,100萬人上街反送中,7天後,上街人數多了一倍,多達200萬。由下午行到晚上,人潮不絕,和平理性,連垃圾桶也沒有推倒一個,構成一道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

 網上瘋傳幾段影片,一段是日頭,一段是晚上。救傷車開到救人,馬路上數以千計的人群馬上走到兩旁,讓出一條廣闊的行車道,救傷車開走了,人潮又再進佔整條馬路。十足十《聖經》故事摩西過紅海一樣,叫人歎為觀止。

 試問,世界上有哪個國家的人民,有如此高尚的情操和質素?把暴動的污名加諸香港人身上,站得住腳嗎?

 4月底,13萬人上街反修例,林鄭似乎認為不夠墟冚,選擇視而不見。 6月9日100萬人上街,人群未散,政府已急不及待宣佈如期立法,結果引發當晚的警民衝突。年輕人付出了血的代價,林鄭政府仍然無動於中。

 只要稍有政治常識的人,都應該判斷得到,更大規模更激烈的一觸即發。林鄭沒有想方設法緩解矛盾,而在6.12選擇用最強硬的手段鎮壓示威者,150枚以上的催淚彈、橡膠子彈、布袋彈,造成數以十計示威者受傷,有些更身受重傷,幾乎踏進鬼門關。

如果林鄭硬闖,更大更慘烈的衝突在預期之中,要中央大員南來親自煞停,林鄭才死死氣、心不甘情不願地宣布這個唔湯唔水的「暫緩」 ,非但無法紓解民憤,反而激起更多人上街,創出香港歷史的新紀錄。

 遊行當晚,又再發出新聞稿,宣布停止修例,向市民道歉。官員吹風,停止等同撤回,道歉表示特首放下身段,如此取態,激起更大的民憤。


 每一個決定,都犯了嚴重錯誤,都比事態的發展慢半拍。所謂性格決定命運,林鄭的高傲,誤判了每個關鍵形勢,一步一步把自己推向深淵。

吳志森 samngx123@gmail.com]


——————————————————————————————

當慈悲、友愛、理解在你的心中生起,那就是和平(一行禪師,2014)

越戰期間,有些時候我們幾乎陷入完全絕望。戰爭不斷拖延,看不到一點結束的跡象…

年輕人跑來問我:「戰爭有希望很快結束嗎?」那一刻,我看不到任何希望。我們幾乎完全絕望…每當有人問這樣的問題,你得呼氣、吸氣數次。如此數次之後,我告訴那位年輕人:「佛陀告訴我們,世事無常。戰爭也無常,總有結束的時候。」

但問題是,我們是否做了任何事情有助於戰爭的結束?如果我們只是被恐懼及憤怒擊倒,那麼,我們不但沒有幫上忙,甚至可能火上加油,使戰爭更為猛烈,拖延得更久。因此,問題在於,我們是否為和平做了些甚麼,是否為和平扮演一個角色?

當慈悲、友愛、理解在你的心中生起,那就是和平。

在艱難的環境中,為你自己找到力行和平的方法乃是概為重要的…

不要讓自己被絕望的感覺沖垮。

我們應該學會為自己的身心帶來平安,如此我們才能在日常生活中讓自己生起慈悲的思想,說慈悲的言語,採取慈悲的行動。那將啟發許多人,幫助他們免於沉沒在絕望的汪洋中。

 摘自一行禪師(2014)。好公民:打造覺悟的社會。(鄧伯宸譯)。新北市:立緒文化。P.164-165,

「傷」城記  21 6 2019

 【明報文章】是崇尚愛與和平的示威,也是最暴力欺凌的示威;

 是智慧的群眾,也是愚昧的群眾;

 是團結一心的世界,也是欺凌異己的世界;

 是信仰的紀元,也是盲從的紀元;

 是光明的季節,也是黑暗的季節;

 是希望的春天,也是絕望的冬天;

 我們會直接進入天堂;我們會直接墮入另一個地獄……

 我修改了查理士狄更斯《雙城記》的序言,以描述目前香港精神分裂的狀態。 《雙城記》的「雙」,包括了對暴力、和平、美醜、善惡持「雙」重標準。

臉書上鋪天蓋地的其中一個震撼景象,是幾十萬人讓路給救護車,如摩西分紅海的「神蹟」,可見示威者的「團結」和「善良」,但為什麼當示威者粗暴霸路,令的士司機生計泡湯、商戶生意受損、市民生活受影響時,又覺得沒有問題,不予譴責?

 如果反對暴力,為什麼只把矛頭指向警察?對始作俑者,擲磚拋矛的暴徒,輕輕放過?如果警察不遏止暴徒的瘋狂行徑,隨時會把政總一把火燒掉,令香港陷入無政府狀態。如今是立場先行,選擇性收看,作出雙重標準。

 第二個「雙」是社會嚴重分裂,一分為二,甚至比「二」更碎裂。

 第三個是「傷」城記的「傷」,令親者痛,仇者快!傷心造成不易癒合的傷口,演變成仇恨,愈來愈情緒化及不理智,誤判形勢。

 要從「傷」城記走出來,先要冷靜下來,看清你不願意看見的真相,光明才會重臨。

 [潘麗瓊]

香港變了

 【明報文章】香港變了。從何時開始這個看著我成長的社會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回歸前,我害怕我的自由,特別是言論回歸後會被箝制。但我萬萬想不到,今天扼殺我言論自由的竟然不是製度或政府,而是這個社會。

 我們活在一種獨特的白色恐怖中。我們不敢輕易公開表達意見,因為每一次嘗試行使這舉世認同的權利時,我們,以至家人、朋友,會受到網上種種無法忍受的抹黑、謾罵、詛咒,甚至威脅。你怕身邊的人被株連只有兩個辦法:盡量減少對外發表不同意見;或與家人、朋友切割,成為社會的孤島。又或許假如你只是一個小市民,你可能別無他選,只好噤若寒蟬或遠走高飛。

 「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我誓死維護你表達的權利」,這一句被認為出自政治家伏爾泰的名句,是多麼的理想、多麼的豪情!這也是民主的精髓,是核心價值的支柱;但為何這自由只屬於一部分人而不屬於普羅大眾?誰來捍衛後者的自由?不要跟我說什麼表達自由受《基本法》保護,當我和家人在網上被人凌辱時,誰來保護我們?便是有人嘗試替我們發聲,弔詭地也只會被人認為是剝削了凌辱我們的人的「自由」!最令人痛心的,是行使這「自由」的人只是社會的少數。我們是羊群,他們是虎;我們沒有反抗能力,只能默默忍受。這是什麼核心價值、什麼民主?

 [湯家驊]

DR SIMON SHEN 

從國際關係閱讀修訂《逃犯條例》:由正和遊戲變成零和遊戲的悲劇,還有出路嗎?(上)


港人就《逃犯條例》修訂舉行大遊行期間,筆者身在與世隔絕的帕米爾高原和阿富汗公幹,數日不通網絡後回到現實,已彷如隔世。本欄是國際欄目,多次說過不應談及香港,而作為《信報》國際主筆,本報提出暫緩修訂的立場,自然也是我的立場。但由於這題目早已超出純本地法律演繹,變成觸及地緣政治、大國博弈的局中局,不少朋友認為這裏有責任分享一下國際關係的視角。筆者曾私下向一些北京、華府、台灣的政界學界朋友請教,綜合各方資訊,從不認為事情只能變成當下的零和悲劇;時光倒流,找到各方滿意的最大公約數並非不可能。究竟問題出在哪裡?還可以補救嗎?
一、為甚麼「特區」需要國際社會加持?
我們多次談及,「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國際地位,假如沒有北京及國際社會同時加持,是形同虛設的。畢竟任何國家都可以主動建立自己的特區,例如北韓也曾建立新義州特區,但人家是否當一回事,就不能一廂情願。月前筆者應邀訪問沙特阿拉伯,了解他們的特區規劃,對方擔心的,亦是不獲國際社會重視這同一回事。國際上不同類型的特區、自治區,我到過十多個考察,當中香港的國際認同本來首屈一指:畢竟香港回歸前,已參加包括世貿、APEC等在內的大量國際組織,這是不能取代的先天優勢,但不等於後天不可能變動。
國際社會自然不等於美國,也一直有一派內地學者主張,當中國足夠強大,讓其他較友好的國際勢力善用香港,避免美國通過香港滲透內地,才是愛國之道。但客觀現實是,美國及受其行動影響的西方國家是否給予香港不同內地的待遇,此刻對大多數港人而言十分重要,而在逃犯條例的國際層面,這是博弈的一方;代表國家利益的北京最初沒有直接參與,但因特區政府提出了打擊面甚大的修訂第一稿,被綑綁為博弈的另一方;至於香港特區政府雖然在跨境司法管轄權有其「涉外關係」角色,但只是「被博弈方」;同時在香港內部,又涉及各派的恆常角力。多重互動下,就是現在的雙層博弈格局(Two-Level Game)。
這場博弈的國際背景,在於當下中美貿易戰才剛開始,不但不會短期內終結,反而會成為不可能改變的結構。邏輯上,香港在其中的角色,存在以下可能性:
  1. 維持現狀的結局,自然是北京借香港早已建立的國際金融、航運、貿易三大中心地位及國際網絡,繼續香港的「走出去」政策;而美國在向中國貨品徵收的懲罰性關稅的同時,以香港的獨特地位為由將香港豁免出中美貿易戰戰場,讓香港乘貿易戰的機會「發大財」,這是香港昔日崛起之路;
  2. 泛民一方希望的狀況是,美國要打擊中國境內的國際金融中心及技術轉移窗口,將《香港政策法》涉及意識形態及政治進程的部份加強演繹,甚至威脅不再承認香港地位,結果北京為了金融、貿易及技術需要,在香港就意識形態議題妥協;
  3. 另一方認為中國應該減少美國財金能夠自出自入的亞洲基地,強調不容外國勢力影響特區,威脅不再保障美國在港既得利益,美國在既得利益者游說下,逐漸減低對港事務的參與;
  4. 上述(2)和(3)的主觀意願同時出現,雙方各不退讓,「香港特別行政區」的「特別地位」逐漸失去重要西方國家加持,北京也進一步嚴控在港的外國利益代表方。由於美國《香港政策法》對西方國家有指標性影響,假如有變動,香港的國際地位必受衝擊,甚至失去和內地其他城市的長遠競爭力。這不代表香港再也沒有國際身份,但只能變成另一種國際城市,模式可參考年前介紹過的「俄鋁故事」與「一帶一路姊妹港」系列,不贅。不習慣這種改變的香港人,只能用各自的方式回應。
要在逃犯條例這場博弈得到理想結局,特區政府應及早找到各方核心利益的最大公約數;弄至如斯田地,關鍵是修例在未有北京、國際、民意關注時的第一步走歪,令幾乎所有持分者同時不滿,打擊面極大,導致滿盤皆落索,各方都在部署Endgame,博弈也朝結局(4)急速邁進。讓我們先回看各方在條例的核心利益何在:
二、大國初心︰由中美貿易戰到國家貪腐改革
美國外交政策即使是最講求理想的年代,例如百年前威爾遜的左翼自由主義,或二十年前喬治布殊的右翼新保守主義,到了執行層面,都不可能「純粹」以民主、人權一類意識形態主導,否則不會視人權狀態極不堪的沙特阿拉伯為政策文件明言的最重要盟友,也不會如此重視新加坡、以至近年的越南。但當國家利益有需要時,意識形態衝突就會成為「justification」之一。
美國國內本來有穩定結構,支持香港維持現狀。即使是近年就香港議題不斷發聲的USCC,政策影響力其實有限;參議員盧比奧的《香港民主人權法案》假如通過,會有了改變《香港政策法》的明確條件,但程序不會一朝一夕;美國建制的中國通普遍對香港友好,其實已努力防止「香港牌」失控;美國在港商人有是捍衛香港獨特地位的既得利益者,從來大力游說華府不要改變對港政策。所以《香港政策法》取消,本來很不容易。
但不少朋友忽略了一個盲點:假如美國行政機關單方面認為,賦予香港不同於內地的地位不符合國家利益,根本不需要讓國會表決終結《香港政策法》,也可以自行決定,因為法案賦予了行政機關這個「implied authority」,也就是特朗普一個tweet就可以了事。
特朗普有這樣的動機嗎?本來是沒有的。他對香港有其鮮為人知的特殊認知,除了當年曾和香港富豪打官司,還有很多有趣的蛛絲馬跡。他上任前關於2014年雨傘運動的tweet,即勸奧巴馬不要「多管閒事」,是他本來不碰香港的基本態度。然而,他在過去一年打「香港牌」的動機,無疑增加了。除了中美貿易戰的背景,港元的美元聯繫匯存廢率成了美國打擊中國的潛在戰場;他坦承親自介入的孟晚舟事件,也令美國對香港逃犯條例對號入座;而逃犯條例又令港府失去一大盟友:最支持《香港政策法》的在港美國商人。特區政府把美國放在逃犯條例涵蓋範圍,「游說」時卻是照本宣科背誦官方文件,沒有思考如何結合各方利益,「香港牌」越來越弄假成真。這次特區政府游說各國領事的表現,已成為外交圈子的笑柄。
另一方面,從北京立場及中美貿易戰的宏觀框架思考,《逃犯條例》現存的真正漏洞,本來主要在國家主權的財金層面,也就是不少內地富豪帶著大量資產到香港,不少可能來歷不明,與目前習近平主席的反貪腐政策完全相違,也擔心他們在中美貿易戰搞局,這也是俄羅斯普京回應類似情況的手段。這點一般港人普遍並不理解,只有金融界的朋友知道端倪,因為特區政府根本完全沒有解說為何涉及國家利益,一切只以台灣「陳同佳案」為由,自難自圓其說。當然,北京在逃犯條例還有宣示主權的目標,但國際慣例有很多備而不用的宣示性條文,並非每一局都是零和遊戲。換句話說,港人最憂慮的內容、國際社會最憂慮的內容,其實都不是北京的核心利益。現時的修訂將不少常見的貪腐罪行如證券及期貨交易、資金轉移、涉及財政、課稅或關稅等剔除,同時卻令特區備受國際社會和內部民意質疑,是否符合北京初心和利益,已屬疑問。
總之,本來這一局的中美並不存在絕對對立,有不少迴旋空間,港人的憂慮更可以完全不被觸及,可惜特區政府的原方案打擊面之大(國際社會、台灣、香港商人、傳統精英、泛民反對派),和內裏的邏輯漏洞,已經很難修正。
信報財經新聞2019年6月12日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